我們無法選擇生與死 我們可以選擇什麼?

唐代的白居易去看鳥巢禪師,當看到禪師像鳥一樣住在一棵大樹上時,不禁驚訝:禪師住在這兒不覺得危險嗎?鳥巢禪師說,我安全得很吶,倒是太守整天在名利場上,五欲攻心,明爭暗鬥,心火交熾,那才是真正的危險。白居易大驚。

我們的生命似乎註定要在名利的追逐中去完成,註定要五欲攻心,心火交熾。我們享受著每一天,為這每一天而奮鬥著,甚至不惜去損害他人,損害這世界。

 

白居易到底還是省悟了,但更多的人終身不悟,直到一顆槍子兒即將結束他不得不結束的生命,他這才痛苦嘆息:我真不該這樣活著啊!可是該怎樣活著,他再也沒機會了。昨天還在臺上正人君子般地做著報告,明天就突然被宣佈「雙規」,這是貪官們的人生。

「死後原知萬事空,但悲不見九洲同」,陸遊尚存一息,就悟到了一個「空」字,但他並未悟出「九洲」也是個空,成、住、壞、空,原是宇宙的法則,沒有一物不是在這法則中,終究都是要壞滅的,包括肉體,色、想、行、識,其實是因緣聚合的產物,並沒有真實的性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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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一個孩子小小年紀,就常常嘆息:活著真累。

另一個孩子中專畢業後到一個牛奶場做獸醫,顯然,他並不喜歡這與牛打交道的職業,工作還不到一年,他就給我發簡訊說:上班真無聊。我告訴他說,都是這樣,不論上什麼班,久了都會覺得無聊,我當編輯也覺無聊。他又說:人生真沒有意思。

「少年不識愁滋味」,對於一個少年來說,說出來的愁並非真愁,我很想直接告訴他:你真正的愁還在後頭吶。但我還是只給他打去這樣一行字:你才二十歲,懂得什麼叫人生?

 

我的話並不正確,二十歲的人生也叫人生,即使是二個月,那也是人生。二個月的孩子其實也嘗到人生滋味了,他哭,他不快活,他吵夜,都是有理由的,他一定是感到了種種不愉快,感到了某種危險的存在,他要把這不愉快和危險告訴大人,這就是人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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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剎那」是佛教創造的名詞。「剎那」是多久?不知道。總之該是太短太短的時候。我們的生命,相比起宇宙之浩渺,哪怕是九十歲或一百二十歲,也應該只是「剎那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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錢鐘書的小說《圍城》讓很多男女明白,沒有滿足的人生,所得到的,並非是自己願意的,願意的,只怕永遠也無法得到吧。

禪師們就不這樣,禪師們說「過去的已經過去,未來的未曾到來」,禪師們只活在當下一刻。所以,當弟子們向禪師尋求人生的真諦時,禪師們就說:吃粥去;吃茶去;洗缽去;持鋤下地去等等。

禪師們就是這樣在吃粥、喝茶、洗缽和持鋤的平常事中去享受生活的快樂,享受生活的每一天,直到生命終止的時候。

很多年前的一場車禍讓我至今都不敢過馬路,一聽到刺耳的剎車,我立即就心驚肉跳。我後來想,哪怕當時我騎車的角度稍稍偏出十分之一公分,哪怕計程車司機的腳下遲頓十分之一秒,我的生命就在剎那間消滅了。

 

世尊說,人命在呼吸間。甚至連呼吸的功夫也沒有,一個生命就結束了。生不由已,死就由已嗎?不!但高僧們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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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說嶽全傳》中的高僧當追捕他的人將來時,他就「坐化」了,並留下「何立從東來,我自西方走」的偈子。

甘露寺的大幸師太吃過晚飯,突然就往床上一坐,說:「我找媽媽去了。」就這樣去了。

唐代的龐蘊居士讓女兒到門外看看天,說要是到了午時就告我一聲,女兒看看太陽,回到屋裡,父親就坐脫了,正當午時。

我的方外導師皖峰方丈不想讓人猝不及防,他在往生前一個月就從容地把幾件要做的事做好,臨逝前的頭天下午,他去大雄寶殿向釋迦牟尼佛做最後的道別,當天晚上,他向我交待了最後一件事:皖峰獎學金的繼續發放,第二天零晨三時他就平靜地去了他要去的地方,誰也不曾驚擾。

 

我們不是高僧,我們沒有在生死之間來往自如的能力,我們無法選擇生,也無法選擇死,但是,我們可以選擇自己的人生過程啊,「活在當下」,「把握當下」,即使是「剎那」的當下。不是嗎?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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